温恕似是定了定神,才道:“臣妾愿意进宫,侍奉陛下,以报陛下垂青。”

    皇帝一听,刚一喜,又很快冷静,果不其然觑见他脸上似有犹豫之色。

    以为他多少意动,只是别有隐情,于是皇帝握起他的手捏紧,追道:“还有何顾虑,一并说来。”

    温恕眉眼似哀似愁,一眼望向皇帝,似有万语千言,却不能吐露一字。

    皇帝见状,心中一疼,却转而抬手捏住他的下巴,指尖微微用力,沉声咄咄逼人:“说话。”

    温恕却微微阖眼,似叹似愧,生怕惊扰此间鬼魂似的,声音轻得像被风吹去:“臣妾只是……愧对先夫。”

    皇帝想起他们三人的前尘往事,不免心下发虚,手上的力不觉卸了几分。

    温恕察觉到皇帝心神转变,面上不显,只若无所觉道:“于公,臣妾身为先父明媒正娶之妻室,虽为男妻,按大宁礼俗,应为先夫守丧三年;

    “于私,先夫在时,一心系于案子;膝下又有一子,尚未及冠。

    “如今案子没有下文,亲子也未成婚,臣妾既蒙先夫雪中送炭之恩,又承夫妻百夜之情,桩桩件件,如何弃之不顾?

    “臣妾一求陛下,宽限三月,让臣妾查清此事来龙去脉,既保百姓无冤无虞,也免先夫在地下牵挂;

    “二求陛下,宽限三年,让臣妾为先夫守丧三年,三年后,臣妾为先夫留下的唯一血脉操持婚事完毕,便随陛下进宫。

    “大宁历来崇尚礼法治国,臣妾此举合情合理,想来陛下无有不应。”

    皇帝听罢,似笑非笑。

    皇帝既然在众皇子中脱颖而出,稳坐皇位,又敢在崔朋义灵位前强占人妻,便不是个讲究仁义礼智信之辈。

    温恕这人方才一口一个贼人,拿话堵他,死活不肯承认,现在一扭脸,又换了副面孔。

    皇帝暗笑着挑眉:“哦?”

    温恕不疾不徐:“先夫既去,臣妾既已决心入宫,当渐渐与先夫诀别,学着将陛下放在心上,方能侍奉好陛下……

    “趁守丧三年,臣妾好处理心情——”

    顿了顿,补道:“毕竟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