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却立刻停住,扭头去找,雨帘里,一抹极淡的影子贴着草斜坡边缘移动,那步子很轻,轻到像是风把一张纸推着往前。
不是狐狸,不是黄皮子,是人。
那步子带着“探路”的谨慎,也带着“试探”的桀骜。
他忍住脚踝的痛,把身子压低,挪到一丛桦树杆后,顺着那人的行止去辨。
雨里依稀能看见肩头的线条和背上裹着的油布披风,披风下的枪管泛着黑光。
不是巡逻队的人!
他心里默算了一下林场方向的直线距离,再算自己甩出去的那几个明暗哨位,判断这人来路偏,不在兄弟们的回撤线上。
“还没完。”
他在心里说,没一丝惊讶,只是把手放稳在枪托上,让自己体内那股刚才压住狼时用的“稳”又回到手腕、肩窝、背脊上。
他没急着露头,也没端起枪就开火,雨夜、伤足、陌生客,任何一个条件都能让人犯错,他偏偏要叠加这几个条件,把自己往“更稳”的地方压。
那抹影子在雨里顿了一下,像是在辨方向。
陈凡把那一丝迟疑看在眼里,心里像是落了一颗小小的锚。
他压低嗓子,朝林场方向的空地里低声喝了一句:“注意,左翼有人。”
这声喝像雨里的针,扎出去并不会传很远,却足够把他自己打醒。
陈凡再不犹豫,扶着杖子,从桦林背后把身体挪出半个,枪口不打颤地提起来,瞄准那抹影子背部下方的空位!
其实这一下子是不想一枪就杀,伤在肩胛和髋骨之间,走不动却有命,再按住问出路。
“走!”陈凡在雨里给自己下了令,同时扣下扳机。
砰!
枪声又在山背上炸开,雨把火光压低,草坡上的影子“啊”了一声就地一滚,滚出来两尺,挣扎着要爬,脚下却一打滑,贴着草坡一路往下滚。
陈凡咬着牙,杵着杖子一步一步挪过去,准备把他按住,先问哪一路、什么人、来干什么,再谈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