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挪近之前,坡下另一侧忽然闪出第二个影子,动作比刚才那人更快更利落,一把把受伤的人从雨里拎起来,背上一甩就要走。
陈凡从那人的肩型、握枪的方式里辨出一点点“红毛”的操练痕迹。
不是昨天那拨儿,就是他们的续命队。
“还来。”他笑了笑,这笑一点轻松都没有,倒像是看见你家的门被同一个人第二次踹,怒气里带着一个理智人该有的冷。
陈凡没追,右脚不允许,雨也不允许。
他看见那两个人往东偏北去,算出来那条线最后会绕到林场的背后那片茅草坡,而那地方,恰恰是他方才叫黑三叔在夜里加固防线的口子。
“走,回去。”陈凡揉了一把脸,把笑收住,挺起身子杵着橡杖,朝林场的方向硬生生地挪。
每步都疼,每步都稳,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说那个字,稳。
雨像有人把巨大的帘子挂在天地之间,任性地抖,冷空气把每一寸皮肤都剐得生疼。
陈凡在雨里走,像在一条看不见的绳上走,绳下是昨天、今天所有的事。
红毛夜袭、反击追击、猎犬的牙、泰哥的吼、锦姒的尾尖、洞口里狼的喘息……
只能说,破事儿是真特么多啊!
陈凡现在的脚踝像一个不断提醒他的铃,每响一次,他就知道自己还没倒。
他还能再往前挪一寸。
那特么就能回去!
他还想看到兄弟们。
而且也得把刚才那两个雨里的人影留给今晚的暗哨。
他还想把锦姒带回去烤一块最嫩的肉,给它压惊。
这些念头一出来,陈凡自己都笑了一下,笑完了又觉得眼睛有点涩。
他在雨里走,直到林场边第一棵立着的桦树映进眼帘,他在树下站了两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