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周昆洛是怎麽过的。
周昆洛杀了兔子,他杀了一窝兔子,小的杀,大的杀,死了一窝。死了四只,还有一只跑了,他没捉住,他放了它。师父叫他杀的,「命」字一字多贵,希望他懂。
他之前只吃饭,从未杀鸡、杀鸭,他不知道「命」是什麽,除了杀它们时,不知道它们会上他们餐桌。他吃了它们,两大两小,「一只跑了」,他记得他当时是这麽回覆师父的,师父不可置否,没什麽好教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
「好。」他这麽说的,其实也不明白自己说的什麽,只是回覆了一遍「好。」麻木地回去。
他不敢让毕绫知道这件事,
「怎麽有点参差不齐的。」
他咬着肉,不知道怎麽今天菜色不是很好,按理来说不应该这样啊。
饭菜均是师父准备的,他给他们做饭,块都切得均等大小,不应该会有这样「参差不齐」的边缘。
「是有点。」
周昆洛当时心虚,告诉他时又给他夹了一块肉。
他不知道他为什麽这麽做,死兔子肉,他喂给他吃,之後他就有点躲他。愧疚,还是「气」不好,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再也无法正视一切纯洁柔软的东西,「气」杀人,他觉得他不好,不敢接近毕绫,怕他沾上他的「杀气」,他知道自己渐渐变了,变得「有杀气」,像是「杀气」在身上生长,藤蔓一样,无法拔除,他是无法再和毕绫同床共枕了的。
榻只有一张,他只能与他同床共枕,他不知道他的「杀气」会不会越过白色的床单流到他师弟身上。
他只感觉他快被吞没,被这「杀气」。
「杀气」是见不了「火气」的,他会让他杀人,会不由自主地杀人,他不想让他意识到「杀人」是多麽可怕的一件事,他杀了兔子,「有朝一日,你会杀人」,夔筝不想他误会什麽身份,他是要杀人的,有朝一日,他要杀人的,他要杀人的,为了护主,成为「暗防」。
「暗防」,不敢与圣上的「暗卫」相撞,只能布「防」来做护身之用。
他不知道自己出生为何,要杀人,他不信有人生来就是杀人的。
他将来是要杀人的,师弟呢?他希望师弟将来不要杀人。
杀人,什麽意义,他不是很明白。
他只知道「吃饭」,「吃饭」与杀人一样吗?他不知道。
或许「杀人」与吃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