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少恶心人了！”陈可心大喊时声音已经颤抖，再说话，是吸了两次鼻子才开口，呜呜咽咽像只落水小狗，好不可怜，“你们都逼我，都逼我，为什么……”
赵明堂敏锐地察觉，问道：“谁逼你了？”
陈可心再次抬头，泪水沾湿他拂于面庞的黑发，整个人显露出一种格外的脆弱，赵明堂的心脏忽然被掐了一下似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可心……”
豆大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泪水模糊陈可心的视线，陈可心觉得自己身上每一块骨头都是剧痛，每一块骨头都锋利，像扎在他肉里的数百根荆棘，他受不了了，这么多年了，一眼望不到头的日子，他跑也跑过，爬也爬过，他太累了。
“我受不了了……我真的不想了……”
他不住摇头，而赵明堂面色严肃，心里明白起来，没有小报，没有钱，陈可心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想要，他现在只不过是想自杀，之所以惊扰上他们，只不过是他残存的一丝求生欲在挣扎。
“陈可心，你冷静点。”
“我冷静，”陈可心突然笑了起来，明明是笑却撕心裂肺一般痛苦，“我一直我就太冷静了，我现在我……我都不要了……”
赵明堂看他渐渐止了哭声，也止了笑声，整个人平静下来似的，想着要往前两步，寻个机会把人拉下来，谁知陈可心忽然抬头，弄得赵明堂和周密都是一个心惊，陈可心轻启他艳红的双唇，吐出一句话来，闭上了眼睛，向后朝深沉的江中倒去。
“谢谢你。”
“陈可心！”
“先生！”
周密紧跟着上前，结果谁也没抓住，越出栏杆半个身子，在空气里抓了两下，心里凉了半截，看着那两个人一前一后坠入江中，惊起巨大的水花，翻起白沫。周密倒抽了口冷气，用嘴巴深呼了两口气，赶快开车往前方岸边的观景台去。
陈可心一跳下去就昏过去了，他也怕死，如果不怕死，一早也就死了，昏死的那十几二十分钟，他甚至做了个简短的梦，梦到自己出现在自己的葬礼，所有人看到自己都是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大喊他是鬼，他说他不是鬼，人群惊慌失措地逃开，忽然有个人狠狠贯穿他的身子逃过去，他像被捅了一刀似的剧烈疼痛，这疼痛太剧烈，导致他耳畔忙音，眼前出现一阵白光。
他往外呕了一大口水，沾满水的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隙，濒死的鱼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陈可心？陈可心？”
陈可心的脸有些冷得发麻，却还是感觉到一些拍打，他透过被江水模糊的双眼看向头顶上方的那个人影，那人湿透的头发不断落下水珠滴在自己的脸上，看起来不如平日里凌厉，眼中有十二万分紧张，这紧张是对自己吗？竟然有人会紧张自己。
陈可心闭了闭眼，轻轻咳了两声，笑了：“赵……明堂。”
赵明堂长舒了一口气，瘫坐在救生艇上，看见岸边周密的车已经停置妥当，伸出手轻轻招了招，随后放下。开艇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阿叔，看见躺着的那个总算醒过来，也松了一大口气：“伊小歪运道好哦，碰到好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