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只觉得她是在用她那套优越感十足的逻辑,拐弯抹角地打击我的自信心。毕竟,我的成绩已经开始逼近她了。在最近一次的模拟考中,我靠着对所有图形和符号的暴力记忆,拿到了史无前例的满分,而她,因为一个“曲率推导”的细节错误,屈居第二。

    葛老师在讲台上不吝言辞地表扬了我。他那张永远没有表情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可以被称为“欣慰”的神色。

    “路迟同学为我们展示了一条全新的道路。”他的声音平滑得像打磨过的玻璃,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当理解力无法触及真理的边缘时,虔诚的信仰和不懈的重复,同样可以抵达终点。你们要向他学习。”

    我能感觉到,林霜投向我的目光,冰冷得像手术刀。而我身边的陈默,抖得更厉害了。

    那天之后,陈默就消失了。

    活生生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宿舍的床铺空了,教室的座位也空了。没有人报警,没有人议论,甚至连葛老师都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陈默同学因身体不适,回家休养了”。

    就好像这个人从未存在过。

    但我知道,他不是回家休养了。我整理他留下的东西时,在他枕头底下,发现了一个画满了疯狂符号的速写本。本子的最后一页,用血,或者至少是红色的墨水,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不要看角,角是错的,角是门。”

    下面,是一个我从未在课本上见过的,由无数锐角和直线构成的,仿佛在不断自我吞噬的图形。仅仅是注视着它,我就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胃里翻江倒海。

    我猛地合上本子,心脏狂跳。

    直觉告诉我,陈默的失踪,和我们学的东西有关。而他留下的这句话,是他最后的求救信号。

    什么叫“角是门”?

    我唯一的线索,就是那门该死的《非欧几何与抽象符号学》。我想,如果我能彻底搞懂这门课,成为无可争议的第一,或许就能接触到学校更深层的秘密,找到陈默的下落。

    我的目标,从“拿第一”变成了“通过拿第一,找到陈默”。这个念头让我重新充满了干劲,一种复仇般的、偏执的干劲。

    我开始更加疯狂地学习。白天,我像海绵一样吸收葛老师讲的每一个字;晚上,我在图书馆里查阅所有和非欧几何、拓扑学、符号学相关的资料,尽管那些知识和我们的课本比起来,就像小学的算术之于微积分。

    渐渐地,我开始发现一些诡异的事情。

    当我长时间专注于课本上那些扭曲的图形时,我发现周围世界的线条也开始变得……不稳定。桌子的边缘不再是笔直的,墙角呈现出一种视觉上的锐角,仿佛空间本身被折叠了。有时候,我甚至能在书页的字里行间,看到一闪而过的,不属于这个维度的色彩。

    我开始理解陈默说的“来自星星的噪音”是什么了。那是一种极高频的、细微的嗡鸣声,像是无数只蝉在我的颅内振翅。尤其是在我成功解开一道难题,或者完美复刻某个复杂符号时,这种嗡鸣声会变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