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大冤种。裴惊絮嘴角勾起,莞尔一笑。沈从月脸色难看,眼神从她的身上逡巡而过,又看向了她身后的那件衣裳。了然一笑,沈从月冷嗤一声,语气轻蔑:“裴惊絮,你就这么喜欢抢别人的东西啊?”裴惊絮没说话,只是看着她。“七夕时跟我穿同样布料的衣裳,还不知羞耻地往少傅大人身上凑,如今就连一身成衣都要同我抢了?”顿了顿,沈从月眼中满是不屑:“裴惊絮,你就只会靠抢别人的东西过活吗?”裴惊絮声音温婉柔顺:“沈小姐,我家夫兄何时成了你的东西了?”“你——”一提到容谏雪,沈从月怒从中来,指着裴惊絮尖声道,“裴惊絮,你还要不要脸!?整日缠着少傅大人,你究竟是何居心!?”“呵,怎么?如今你丈夫死了,这才两年不到,就已经按耐不住,想要去爬少傅大人的床了?”“裴惊絮,你怎么这么贱啊!”裴惊絮并没有生气。——因为沈从月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好像也是事实。她的确是打算爬上容谏雪的床。只是她面上却冷下脸来:“沈小姐,请你不要羞辱我,更不能羞辱夫兄!”“还不是因为你!因为你不知廉耻地往他身上贴!裴惊絮,别以为他是你的夫兄,你就什么事都指望他!你不要脸,少傅大人还要脸呢!”裴惊絮微微挑眉。这沈从月对容谏雪的喜欢啊,简直到了疯狂的地步。“你以为少傅大人想要理会你这种人吗!?我告诉你,若不是因为他是你的夫兄,他看都不会看你一眼!”“像你这种名声尽毁的女人,就该被赶出容家,流落街头,被那群乞丐剥骨抽筋才对!”几次了,裴惊絮发现沈从月一点长进都没有。完全按耐不住性子,也完全不懂得隐藏自已的情绪。就如现在。沈从月三两步走到裴惊絮面前,死死地盯着她,却是对一旁的掌柜开口:“这件衣裳我买了,别人都不能碰!”赵掌柜搓搓手,急忙赔笑:“是是是,这本来就是您沈小姐的衣裳。”说着,赵掌柜赶忙上前几步,将衣裳取来,恭恭敬敬地递到了沈从月手中。沈从月拿着那件衣裳,在手中翻看两眼,随即拿起一旁的剪刀,将衣裳剪了个粉碎!飘飘扬扬的布料掉落在地上,沈从月好似不解气一般,将衣服扔在地上,踩了又踩。她的眼中满是恶毒与厌恶,恶狠狠地盯着裴惊絮,一字一顿道:“裴惊絮,我的东西,我就算是毁了,也绝轮不到你。”那是裴惊絮第一次设计的裙衫。当年这件衣裙一经问世,就引起了长安城各个贵族小姐的哄抢,她设计的款式新颖漂亮,布料精致柔滑,甚至让长安城所有裁缝铺争相效仿。最后一件样衣,就这样被她踩在了脚下。沈从月语气傲慢刻薄:“裴氏,识相的就离少傅大人远远的,若是再让我看到你缠着他,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一旁的掌柜与伙计见了,也并未上前阻止,仍是谄媚讨好地看向沈从月。裴惊絮面无表情,语气却带着不加掩饰的挑衅:“沈小姐觉得,是我缠着夫兄?”沈从月轻笑一声,表情理所应当:“当然了,不然如何?难不成还是少傅大人缠着你不成?”“裴惊絮,你要不要脸?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喜欢你!?”说到这里,沈从月轻蔑地打量她一眼,语气厌恶:“也对,你若是用身子去换,说不定会有男人——”“看来沈小姐还是没有学会谨言慎行。”不等沈从月那句话说完,身后,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沈从月的冷笑僵硬在了脸上。裴惊絮微微挑眉,却是带着一双泪眼,朝着来人看去。容谏雪一袭青衣长袍,神情肃冷,站在了沈从月身后。他一进门,似乎整个店铺都亮堂了几分。沈从月迟钝地转过头去,对上了男人那双冷肃沉寂的眸。“少、少傅大人……”容谏雪脸色很冷很冷。——因为沈从月的那些话。污秽不堪,怎可用来羞辱一个女子?“让丞相大人来容府见我吧,”这一次,容谏雪似乎真的动了怒,声音冷静到了极点,“今日沈小姐的所作所为,不是登门致歉那样简单了。”沈从月瞪大了眼睛,她眼尾一红,指着裴惊絮高声道:“少傅大人!是裴惊絮!明明是她心怀不轨,意图勾引您,我是在帮您啊!”容谏雪眼中满是冰凉,温度几乎冻结:“沈从月,慎言。”“是真的!是真的!”沈从月声音都尖锐了几分,“裴氏她做这么多,就是想要勾引您!她是见容玄舟死了,担心自已没有了倚仗,才想要勾引你,想要借您的势在容府活下去!”花想容的客人不多,但也不是没有。沈从月的声音不算小,吸引了那些贵女们的注意。京城的千金小姐,没有不认识那位鹤骨松姿的少傅大人的。听到这样的“故事”,众女眷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容谏雪沉声:“江晦。”江晦闻言,上前沉声道:“沈小姐,您再胡言乱语下去,便是诬陷朝廷命官了!”沈从月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容谏雪。没再给她开口的机会,江晦押着她,准备离开店铺。“沈小姐。”看着沈从月的背影,裴惊絮声音温柔又坚定。江晦押着沈从月停下脚步。裴惊絮看向沈从月的方向,语气平静:“我与夫兄清清白白,从未有过半分私情。”“从前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希望沈小姐不要污蔑夫兄。”沈从月恶狠狠地瞪了裴惊絮一眼,却被江晦押着带离店铺。裴惊絮身后,容谏雪垂眸看向女人的背影。她的身姿纤瘦娇弱,稍稍蜷了蜷肩膀,似乎是要哭出声来。他上前几步,递了手帕上去,示意她擦眼泪:“今日之事不会传出去,安心。”像是反应过来,裴惊絮受宠若惊般后退几步,与男人隔开了距离:“多、多谢夫兄。”那只拿着巾帕的手便悬在了半空中,微微顿住。她低下头去,遮掩住了眸中的深意。——从前是他躲着她。现在,也该调个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