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陈恪叹一口气。他本身是一个理智的人。其实对媚娘也罢,阿酒也好,责任要比爱更多一些,包括媚娘,为了能让陈家传宗接代,也能舍弃自身,将阿酒买过来。但面前的彩云,显然有些不太一样。不仅因为一首诗,同意陈恪做入幕之宾,也能赌陈恪会不会接住她,从窗户上跳下来。难道这就是学音律、懂文学的弊病?这不就是妥妥的恋爱脑?陈恪原本还想尽快回家的想法,瞬间淡了,倒不是怕媚娘怪罪,而是,把一个青楼女子带回家,怎么说都有些不合适。但恋爱脑彩云显然不管这些。她趴在陈恪胸口,一双眸子烁烁的看着陈恪。“士弘,我们现在就回家见姐姐吗?”“额……”“士弘,那天我在酒楼见过姐姐一面,士弘的两位娘子国色天香,气质不俗,彩云早就想认识一下了。”“是吗,就是今天有些晚。”“放心了,士弘,我知道规矩的,若是见了姐姐,我一定放低自己的身份,今天只是借着士弘的面子认识一下,以后士弘不在的时候,我也可以去找姐姐玩。”……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恪属实无言以对。只好带着彩云,转身向着家的方向走去,刚刚走了几步,身后噗通一声,两人回头去看,就见阿烛一瘸一拐的从后边追上来。陈恪耸耸肩。一瞬间,居然有一种虱子多了不痒的错觉。“小姐,小姐,你怎么跳下来了。”“士弘说要带我回家见姐姐,阿烛,你不用跟着我。”“小姐,我是你的婢女啊,我不跟着你跟着谁。”“好吧,那咱们一起去见姐姐,阿烛,我可要跟你约法三章,见了姐姐要少说话,懂得察言观色。”“知道了,小姐。”三人一边说话,一边沿着青石板路向前,走到陈家门口的时候。阴影中陡然有人起身。那是七八个黑影,陈恪心中惊讶的同时,几个黑影也向着这边冲过来。“是谁,已经宵禁了,怎么还在街上。”声音低沉。“你,你是阿宽?”随着黑影说话,陈恪也听出来,对方似乎是徐崖的仆人。“你,你是陈公子?”听到陈恪说话,走在前边的阿宽挥了挥手,原本冲上来的几人,顿时散开,消失在黑暗之中。阿宽则迎上来,先是讪讪笑了一下。“陈公子,昨天……昨天对不住了,还请陈公子原谅则个。”“无妨,你在这儿干什么?”陈恪松开拳头,刚刚若不是阿宽开口说话,陈恪已经冲上去了。“徐大人说,你刚刚来金陵,家里又放了银子,让我通知巡检这边多关注一点。”阿宽咧嘴笑了笑。昨天,他被徐崖赶回去,在思过宅面壁了一天一夜,今天晚上才被放了出来,随即,他就听说,县衙跟陈恪签约了合作的文书。特别是听到众人议论,陈恪是徐崖的贵人,阿宽这才意识到,究竟犯了多大的错误,刚刚,徐崖原本吩咐其他人来通知巡检,阿宽急忙主动请缨。实际上,从今天跟陈恪签约了合作文书之后,整个县衙就一直处于忙碌之中。招募工人培训。跟杨铁山接洽,进行青菜大棚的选址。此刻,随着阿宽解释,陈恪也放下心来,有了县衙安排的人保护,媚娘跟阿酒的安全倒是不用担心了。“对了,陈公子,徐大人还说,若是你还没睡,让你去县衙一趟,有要事相商。”“徐大人还没睡?”“额,我刚刚来的时候,徐大人书房里的灯还亮着。”随着阿宽话音落下,远处也传来敲更的声音,已经是三更了。古代晚上,一般打更五次。一更的时间是19:00-21:00,二更则是21:00-23:00,三更则是23:00-1:00,现在刚刚打响三更,那就是正好23:00了。按照古人的习惯,一般这时候早就都睡了。这个徐崖工作狂也就罢了,居然这么晚了还找自己?“我过去看一趟。”既然媚娘跟阿酒没有危险,陈恪倒也不急着回家了。“麻烦陈公子了,陈公子跟我来。”在阿宽的带领下,众人转身,向着县衙赶过去。而跟在陈恪身后的彩云跟阿烛,则忍不住对视一眼。两人眼睛中,都带了惊讶跟震撼。原本以为,陈恪就是一个有点文采的秀才,谁知道,这么晚了,县令大人居然还在找陈恪过去。就算是县里的氏族们,也不会有这样的待遇吧!“小姐,陈……陈公子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啊?县令大人这么晚了还找他?”此刻的阿烛,哪还有一丝轻视。“士弘机敏聪慧,县令大人有重要的事情请教士弘吧,你呀,看以后还敢编排陈公子,非让县令大人把你抓进牢里去。”“嘿嘿,阿烛不敢了,但愿陈公子不记仇,不然,不然……”阿烛讪笑几声,忽然又问道,“小姐,你说陈公子以后能不能也做县令啊?”阿酒眼睛里露出憧憬。自从彩云父亲被下狱,阿烛跟彩云被卖进青楼,阿烛的一腔希望都放在宋钦身上。这也是,她劝解小姐嫁给宋钦做妾的原因。谁能想到,这个陈恪这般年轻,也能得到县令赏识。县令哎,那可是比宋钦都要大的官。假设他以后成了县官,再帮小姐赎身,岂不是两人又能恢复自由身了?原本横看竖看陈恪不顺眼的阿烛,忽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看走了眼。还是小姐的眼光要好一点。当然,这是应该的,小姐读了那么多的书,看人的目光自然要更好一些。“小姐,小姐,你是怎么看出他有真才实学的。”“难道不是有眼睛就能看出来吗?”“可阿烛怎么没有看出来呢,阿烛也有眼睛啊。”“阿烛,你还是把自己当个瞎子吧。”……两人嘀嘀咕咕,跟在陈恪身后,一刻钟后,随着转过一个路口,前方县衙的牌子,也在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果然,跟那个阿宽说的一样。此时的县衙,仍旧亮着灯。阿烛不由看了自家小姐一眼。自己才不是瞎子,哪怕这么黑,也能看到县衙亮灯了呢,不过,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连金陵城的县令,也没有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