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岭的阵地上,出现了一副极其诡异的画面。

    几十个衣衫褴褛、面带饥色的战士,不再是趴在工事后面警惕地盯着山下的敌人,而是在整个阵地上来回穿梭,像是一群忙碌的工蚁。

    他们的任务,不是擦拭枪支,也不是加固工事,而是在翻找着每一个角落,将一个个东倒西歪的空酒瓶子、破碗烂罐都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

    另一拨人,则拿着刺刀,将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破棉袄烂军毯甚至是从牺牲战友身上解下来的绑腿,一条条地撕开码放整齐。

    还有几个人,正蹲在炊事班那口早就被炮弹炸歪的行军锅前,将一小袋一小袋的红色粉末和白色粉末,小心地倒在一起。刺鼻的辣味和石灰的土腥味混合在一起,在寒风中飘散,呛得人直打喷嚏。

    所有战士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茫然的近乎于麻木的表情。

    他们完全无法理解团长的命令。

    在即将被全歼的绝境里,不思考如何突围,不准备拼死一战,却在这里摆弄这些破烂玩意儿?

    团长……真的不是被炮弹把脑子给震坏了吧?

    可是一想到王麻子那尚有余温的尸体,和团长那双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睛,就没人敢提出半个字的疑问。

    恐惧,是最好的纪律。

    他们只能机械地沉默地执行着这些匪夷所思的命令。

    “团长!都……都找来了!”

    张大彪气喘吁吁地跑到李云龙面前,指着身后一片空地上堆放的“战利品”。

    大概四五十个颜色各异的酒瓶子,堆成一小堆。旁边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布条还有一小锅混合了辣椒粉和石灰的粉末。

    李云龙走上前蹲下身像一个最挑剔的工匠,在审视自己的原材料。

    他拿起一个酒瓶,掂了掂分量,又用手指弹了弹瓶身,听着那清脆的声音,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够厚实。”

    他又拿起一根布条看了看材质,是粗棉布,吸水性好,燃烧时间长。

    “也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