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四式卡车,像一头年迈却固执的铁牛,喘着粗气,吐着黑烟,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前行。
车厢里,十几名“狼牙”队员,穿着那身还散发着淡淡血腥味的日军军装,紧紧地挤在一起。他们手中紧握着藏在衣服下的武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这是他们人生中,第一次执行如此大胆,也如此疯狂的任务。
他们不是去冲锋,不是去拼杀。
他们是去……演戏。
演一出随时可能因为一句台词说错,一个动作走样,而导致全员命丧黄泉的死亡戏剧。
而这场戏的男主角兼导演正是那个正襟危坐在副驾驶座上,脸上贴着两撇滑稽的仁丹胡,一身鬼子曹长军服的孙猴子。
孙猴子此刻的脸上,没有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死死地盯着前方那越来越近的如同巨兽之口的黑云山隘口。他的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腰间的指挥刀上,但那微微绷紧的指节,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他知道,从卡车进入隘口的那一刻起,他们这十几号人,就等于把自己的命,交给了阎王爷。
是能从阎王爷手里抢回一条命,顺便再捞上一笔,还是被他老人家直接收了去就看他这场戏,演得够不够真了。
“都把腰杆给老子挺直了!”他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压抑的只有车厢里的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吼道,“记住!你们现在不是八路!是‘皇军’!是打了胜仗,牛气冲天的‘皇军’!待会儿都给老子拿出那副天老大我老二的嚣张劲儿来!谁他娘的敢露出一丁点的心虚,老子回去第一个扒了他的皮!”
“哈依!”车厢里的队员们,齐声低吼那声音充满了决绝和悍勇。
卡车,终于在隘口外围的第一个哨卡前,缓缓地停了下来。
两个荷枪实弹的鬼子哨兵,懒洋洋地从哨卡里走了出来。他们看到是自家的卡车,脸上并没有多少警惕,但还是按照规矩,上前盘查。
“口令!”一个鬼子兵,用一种有气无力的语调喊道。
开车的“狼牙”队员,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狗屁口令!
就在这时,孙猴子猛地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他没有回答口令,而是径直走到那个鬼子哨兵面前,二话不说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
那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山谷里,显得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