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岸没接话,闷头抽烟,那烟成了他的救命稻草一样,慢慢烧着,冒出一股青烟。
孙健以为老天跟他开玩笑,他在网上又查了,那癌没得救,死路一条,郑岸找上他那天,他并不知道郑红去趟医院会查出重病,他要是早知道了,打死也不会去找女人。
“你跟那女的在一起多久了?”郑岸弹了弹烟灰,审犯人似的问他。
该来的总会来,孙健躲不了这关,“我和她断了,我现在只想和你姐好好过日子。”
郑岸嗤笑出声,人话都是说给人听的,老天还安排了多少时间过日子,半年抑或是一年,他姐能撑到什么时候。
“郑岸,这事是我的错,我认。”孙健垂丧头,一昧抽烟,神情恍惚,脸皮攒起圈褶子,像树桩锯断后又经历风吹雨打的年轮。
好半天,两人都不说话了,心里各自兜着事儿。
孙欣找了过来,说郑红醒了,找舅舅过去。
白炽灯照得病房一片白,郑红靠在床头,脸瘦黄瘦黄的,人看起来没精神,和隔壁的老婆婆聊着天。
郑岸一进门,二人的视线就黏在他身上,郑红笑吟吟的看着他,眼里闪光,指指旁边的陪护椅,“坐。”
郑岸像个听话的孩子坐上去,郑红说,“你来好久了?也不叫醒我,难得有空来一趟。”
郑红对这个弟弟引以为豪,干份体面的工作,吃公家的饭,在警局表现突出曾立功受奖,哪哪都优秀,就是情感问题没着落好几年了,介绍过几个都没谈得拢。
郑红和老婆婆交换了个眼神,郑岸搞过刑侦工作,没放过这细微的动作,心里有七八分明白。
“小伙子帅得很,长得高高大大的。”老婆婆头一次见郑岸,心里话不遮不掩的吐出来。
一向冷得像张扑克牌的郑岸,面容动了动。
要不是徐小钊恰到好处的打来电话,郑岸借机说局里有事,还得在两道炽热视线中不适的烤着,他拉上病房门,掏出张银行卡递给孙健,“卡上有钱,医药费不够的话,我那儿还有。”
郑岸知道那厂子是他们合伙的,孙健顶多算个小股东,一年分红能有多少钱,家里有孩子老人要照顾,他姐治病要钱,开销大,而他的生活就简单多了,除去每个月给父母寄钱回家,他上班三餐常吃食堂,有时值班就睡派出所。
一个人过日子,开支小得像只蚂蚁。
孙健没接,倒是把话头转向他,“你也不容易,自个留着钱娶媳妇,你姐操心你的事,隔几天就要在我耳边磨一遍,病房里头那老太婆有个孙女,比你小几岁,你姐有意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怪不得郑岸一进病房,老婆婆全程盯着他看,就差没把眼睛杵他脸跟前数眼睫毛,郑红又像说相声的逗哏,将他从小到大获得的奖都给刨出来溜一遍。